汉中山水记

汉中山水记

咽哺散文2025-05-28 05:32:28
四壁皆山,四季常茵,四方馨香,四处鹣鹣。有水常流,有泉潺涌是人间天堂。有青竹守卫,有紫荻修饰,这大概便是安徒生童话中王子与公主憩息的宫殿。南北两条河水潺流向前,曳草而成碧乳,嗽石而成雪浪,水声弥起,是
四壁皆山,四季常茵,四方馨香,四处鹣鹣。
有水常流,有泉潺涌是人间天堂。有青竹守卫,有紫荻修饰,这大概便是安徒生童话中王子与公主憩息的宫殿。南北两条河水潺流向前,曳草而成碧乳,嗽石而成雪浪,水声弥起,是清爽;水气漾开,是滑腻。山石聚集,是仙境;山崖嶙峋,是福地……这就是揭开幕纱露出脸蛋的“西北小江南”汉中。
今年夏末初秋时节,源于求学,我和家人坐着火车来拜访这位丰腴素雅传说中的佳人。在穿越秦山汉水奔波的路上,火车穿过了数不清的山洞,发出天人合一自然协和人文和谐的浑厚历史与旖旎景观相互交错的声音,好似向来者反复重述主人的特有品质。
山为天堂的一把手,亦是天堂的亮点和奇迹:山,四季常荫,终年鸟语花香,寂静如清,这便是山的亮点。汉中地处西北内陆,又因四面环山,那些从西伯利亚跑来的寒流刀客遇上强大的山峰棱崖,也得偷偷地逃回去。因此,这份沃地上四季温暖湿润,清醇芳香,桃花杏花樱花荷花,油菜花栀子花芦苇花山药花,冬秋春夏次第鲜艳与萎缩,犹如山水诗画的源地,这即就是奇迹。
秋日,云淡风清,趁着换季诗意,我起着性子独自单挑北山。坐上公交车,穿过青杉守卫的平安大道后,便足至秦岭南麓山神的脚趾边。一路上踏着崎岖狭窄的小径,映入眼睑的颜色除了绿还是绿,等爬到山顶,远眺四境,终是硕大偌长的绿围巾裹着灰石,看到此景,我的脑袋都要僵硬了,仿佛已被绿色家族重金所贿赂,根本不瞧其他的颜色。
虽缺奇花异草,但一些没入《百家姓》的野花野草却非常吸引人,花很艳丽,很奢侈,很大度,肆无忌惮的在苍苍莽莽的静地闲谷中怒放,丝毫没有骄纵架式。红紫黄蓝橙,五彩斑斓的颜色规规矩矩地静卧绿毯中,引无数蜜蜂蝴蝶竟折腰。花叶草丛中的露珠散发清香的气息,带着缠粘的甜味,伴着雏鸟的嘶鸣,这仿佛是游入水底龙宫,步入人间瑶池。小泉刚冒出水泡,迅速冷凝而汇成溪水,溪水潺缓流下滋润万物。青雾缠绕山涯的腰椎,云烟浮于峡谷上方,真是山水合一的诗卷。
有泉便有水流声,有鸟就有嘶鸣声。而此处却终究无丁点嘈杂声,一片寂静如水。是山强制不让鸟鸣?是山强迫不准泉水响?当然不是了,山神再凶猛,再无情,但遇到如此田园景色,也得装得纯情起来。山神拿起了指挥棒,指挥着流水声、雏鸟声、弱虫声等各种声源协调发音,滞留此处的人,大脑仿佛坠入酒坛被麻醉一般,感觉不到杂声,而只能感到超越哲学意境前所未有的清净与清闲。
可爱的峰棱,独躺红日洗浴,丰满的乳房,圆润的肥臀,布满烙梅的肌肤,真是绝代佳人。满山小巧玲珑的小水坑星罗棋布,采撷天公红颜,映汊地尊绿容,仿佛是天地间的电话线,传递天公与地尊的圣意。如此山、水、泉、石,犹如夜宴佳肴,不必吃,只略微相闻或视,亦让鼻子“三月不知肉味”。
今年腊月时节,天公不作美,耍起了小性子,把白雪撒向这块沃地,见此景,我赋了一首拙诗:文竹墨兰黛纸卷,点缀绿荫万年青。今朝有雪今朝消,不留污尘上青霄。
朋友看了后,很不理解,说白雪怎会是污尘呢,还是改为白羽会好一点。我想来想去终究没改,这般魂牵梦绕的圣地,鸽毛白羽般的雪花岂能不是污尘?

有山,没水,山便会孤独;有水,没山,水便会寂寞,可上天很怜惜这块风水宝地,由于山多,于是干脆赐了两条河流褒河和汉江来服侍青山。
汉江是长江的主支流之一,也是陕西境内大河流之一,我心情高涨起来,决定去目睹一下她的柔姿。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这是大文豪苏东坡和杜甫记忆中气势如宏的长江。可自古至今的文人走笔们又有谁能忆起那些支撑前台成功者的默默无闻的后台英雄呢?汉江就是这样的后台英雄,终年除不间断向长江供水,还要滋养润泽江汉平原两岸的儿女,犹如一位勤朴的母亲,其功劳当然不小。
初临汉江野畔,多少有些遗憾,河虽是名河,但感觉和别的河流并无太大的景致差异,只是有略宽的河面,数只白鸟,数根芦苇而已。既如此,亦没破坏欣赏的雅兴,来到河边,情不自禁地洗脸和润手。水很清,里面布满了青荇和鱼草,可以清晰地看到发育未全的鱼儿,水仿佛又很甜,只是没有张嘴吻她,回家后,又过多过少地感到有点憾意,当初应该在这里游上几圈才好哩。
白鸟是汉江的主人,终年栖居河两岸青丛中,掌控天人合一的指令牌。乱叠如麻的碎石上,荻花交错的绿蒿中,都有白衣的踪影。三点一线式的生活:睡觉——嬉戏——吃鱼,生活虽单调简朴,却也让鸟儿心所畅然,足以证明汉江河极大生态化幸福化,鸟儿在这是安居乐业的,决定与伴侣定居于此白头偕老。夕阳斜下,鸟儿们的联谊晚会便拉开了序幕,几只一队,数只一排,互唱互跳,持续至夜幕下垂,似乎在庆祝什么高兴的事,我们不得而知。
浅水滩沼泽地里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芦苇,细长而嫩绿的叶身,纤细而妩媚的腰秆,轻柔的晚风拂起时,总要摆动几下,显示一下自己维纳斯般的躯体,想到此,便不由得把人的记忆回溯到中国传统的爱情画卷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回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为唏。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回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己。所谓伊人,在水之汜。溯回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祉。

有水铺地,芦苇蔽风,诗经作序,这画卷般的恋情岂不更风雅?
可爱的澈水,美丽的白鸟天使,纯真的芦苇荡,加上夜幕来临跟随江汉草木叶汁枝液蒸融的雾气,仿佛是江南女子手中刚织出来的锦缎,而我们这些居住于此的智慧灵长者,即成锦缎中的俊男俏女。
山水诗画愈是雅好,俊男俏女愈是善美,便应更珍惜这幅活灵画卷,藏丑扬美,弃杂撤污,豢木养绿,保持锦缎原本模样。如我一样珍惜。久于长安城风沙连天护城臭淤樊笼里,思山念水,忆瀑望泉,见于错落美景,于汉中2004年冬特写之存之。

2007年11月4号再次修改
2007年11月6号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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