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北上

一路北上

百诺散文2025-11-29 19:45:13
二舅打电话说通知书来了的时候,我正在电脑上写我的中长篇小说,我没有任何悸动,继续敲打我的思绪。倒是父亲很着急,再三催促我去拿。其实,我是想考人民大学或厦门大学的,却不幸失足落入西大这个陷阱。二舅给了5
二舅打电话说通知书来了的时候,我正在电脑上写我的中长篇小说,我没有任何悸动,继续敲打我的思绪。倒是父亲很着急,再三催促我去拿。其实,我是想考人民大学或厦门大学的,却不幸失足落入西大这个陷阱。二舅给了500元钱,我乐滋滋地,觉得人民币比通知书绚丽的多了。我拆开那封国内快递,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出来。通知书,信用卡等乱成一团。当然我首先看的是通知书,和我想像差距很大,我脑中的通知书是很唯美的,但眼前的东西却很平淡。不愧是西大,我这样想。公诚勤朴的“朴”(繁体)我也不认识,很是郁闷,觉得此生白活了。
父亲很细致的看看所有的东西,用手指着,一个字不漏。我不知道我在哪个校区,他说是南校区,并指着写在入学通知哪个地方。我看了之后说他阅读方式太落后了,现在信息量大,要用速读法。他笑着说,还是认真点好。由于火票代售点不卖学生票,我们不得不顶着烈日去火车站。父与子,步行在八月的灼热中。我似乎觉得肌肤在一点点变黑,头发正在燃烧,嚓嚓的火苗贯进耳朵,灼烧着眼睛,然后我变成一截乌黑的木炭。由于修路的原因,司机乘机将去车站的车费由二元涨为十元,父亲说划不来,学生票才省下二十来元,来去车费二十,岂不白跑一趟。
售票员看了我的通知书后,顿时亲热了许多,原来她姐也是西大毕业的,然后她把西大赞美了一番,我没有多少感触,父亲却自豪的看着我。他详细问了火车开和到的时间,我觉得完全没必要。我只认为自己像垃圾一样从一个地方运到另一个地方,倾倒在仄逼一隅。16号到西安时,已是下午七点。我们带着大箱子和大背包四处寻找站牌。父亲以前经常来西安,几年不来也不认得地儿了。我被夹裹在城市滚滚红尘中,无奈的跟在父亲后面,咒骂西大怎么这么没人性,早来一天也不接待。父亲虽屡遭白眼,但还是不厌其烦的问了几个公车调度亭的人,他们只是吝啬的伸出一个指头点点,我们被指挥得在那条街来回折了几圈。父亲极其在意的自尊就这样被市侩掠去了,但他却毫不在意默默的寻找着。这座千年古都在我心中轰然倒塌。在宾馆安顿下来之后,我已经倦怠了。父亲问我吃不吃什么,我说不想吃,他又问了两次,我是同样地回答。但他还是出去买了两桶泡面,然后把电热壶烧的第一壶水倒掉,说算是消毒了,又打水烧第二壶。吃面的时候他说已经找到西大老校区了。我哦了一声。原来在这么晚这么累的时候,他去找学校了。翌日清晨在老校区转了一圈,都是随处可见的景物,我原以为每个大学都有一两处特色的。我说不愧是百年老校,除了人之外,一切都在掉渣。父亲说挺好,有林荫小道就行,学文的就需要这个。然后他打趣说这倒给你们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恋爱之地,我说是啊,执美人之手漫步于此倒是人生一大快事。我们笑作一团。来到南校区已是18号十一点。父亲交了费,我在学长那领了表,就开始干各种杂事。人挺多,各处都排了长龙,我们分头行事,父亲排队领军服,我去体检和办户口。我大概花了两个小时在各处奔忙,回来看见父亲还背着大包,看着箱子挤在人群中。领军服时我什么也不知道,鞋多大,我问,42,他说,衣服呢,一米七。我突然觉得不认识自己了,反而是父亲深深了解我。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检查了一下,帽徽、领夹、肩章……生怕少了一样。父亲把东西提上三楼,室友都在忙着收拾。我很蹩脚的抹灰,父亲说我来吧,你生怕把桌子弄疼了。他重重的把里里外外擦了三遍,汗水镳镳而下。在学校饭堂吃饭,他说这菜不好,你受苦了,我说还凑合,没有苍蝇就感谢上苍了。饭后,四处走走,他说去买凉席,我说腿疼,他说你在这等着吧。回来时他拿着一卷绳子在我面前炫耀,像孩子一样天真。为这绳子,他在四处商店找,这要一截,那要一截,现在终于买到了成品,足以让他手舞足蹈了。他把绳子绷在铁杆上,搭上手巾,瞄上一眼,说挺好。最让我不解的是他买了一盒针线,说被子需要缝,我重重啊了一声。我看他蹲在铺板上,一针一线的缝,我难以想象一个大男人还能干这种活,我也没有看见过他干这种活。这让我想起了小学课文里的邓颖超奶奶和一首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我不得不把"母"换为"父"。等他缝完已经23:00,我们不得不一起睡在一个人睡都怕掉下来的床上。我上窗时父亲给家里打了电话,我说爸爸睡吧,他说你先睡,他站在阳台上仰望灰蒙蒙地天空。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的,他怕挤到我。清晨他问我睡的咋样,我说还好。我抬头看看他,猛然发现他眼中氤氲着殷红,两鬓的白发也很扎眼。心中汩汩涌动着酸意,很想看着父亲,却又不敢,害怕他真情灼灼充满期待的眸子,那里细腻而热烈的感情在在如丝如屡的涌动。父亲走时只带了100元,其他全都留给了我。站在火车站外,我突然想替父亲做些什么,我快跑进超市,买了两桶泡面和两瓶水。他笑着说你买了这么多啊,我什么也没说,只在心中默念着我是你的孩子……
夹裹在人流之中,父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长长的轨道,我在这头,父亲在那头,咔嗒的声响已逝去,我只能用眼泪去演绎我的惭愧和感动。
忽视了太多平凡的感动,觉得自己是个肤浅的人。父爱在一点一滴的积累,忽视了太多我们就会被压弯腰。要挺直脊梁做人,就必须感动这些感动。
咂摸着西北大学带给我的感动,我决定好好去爱他,把我感动的足迹,镌刻在这片秋水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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