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爱
我离开乡下的那个家时,周傲梅刚刚七岁,那时我还不习惯动不动就叫她周傲梅,她一直是个被我捧在掌心的宝贝,她的乳名叫诺诺,一诺千金的诺,只有我才能给她起一个这么好听的名字,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就因
我离开乡下的那个家时,周傲梅刚刚七岁,那时我还不习惯动不动就叫她周傲梅,她一直是个被我捧在掌心的宝贝,她的乳名叫诺诺,一诺千金的诺,只有我才能给她起一个这么好听的名字,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就因为我喜欢这个字,她来了,这个字在我心里就代表了她。七岁的小女孩说到底是个孩子,那年冬天非常漫长,不是我回去看,就是她被父亲牵着来看我,电话里一说她来,我赶忙去接,晕车后的她被抱着,软软的俯在肩头,那时你不心疼她可以说你不是一位称职的母亲。
依稀记得那一年由于工作上的颠簸和人生的这个转变,没有好好给周傲梅过七周岁生日,就是过了,也是马马虎虎吃个蛋糕而已,因为从小算来,每一年的生日我都清楚的记得,唯独那一年这桩事是怎么经历过来,有点想不起来了。因为那一年诸多生活上的事,搅扰了这件事。
如今的周傲梅有点少女的模样了,首先她要求有自己独立的空间,她进自己的小房间,突然把身后的我隔在外面,我一阵错愕,她一转脸,说,别过来,我希望这个时候一个人。进去之后,啪的把门从来面销上,销门的声音对于一位母亲来说绝对是一种刺激。我的天,这个小人儿这个时候突然冲我说,希望一个人呆!等于拒绝我。我心愤不已,隔着门呲牙咧嘴,在外面赤手空拳假装擂一擂门。啊?十月怀胎辛苦生下你,你来时恰好是个寒冷的冬天,我几乎是拼上身家性命把你唤到这个世界上,才养你几天,你竟然对这个人说出那么不恭敬的话。在这个世界上,有谁这么拒绝我,而且那么直接。
不是说周傲梅对我这样,我就记恨了。相反,我意识到一个少女开始有自己独立思想的时刻来了。我几乎以中年妇女的心态去衡量她的时候,她已经不是那个娇滴滴的诺诺了,我在不能适应中迎接她的性格上身高上思维上心理上的这些改变,我可爱的诺诺的哪里去了?那个让我拥抱,让我亲吻,让我牵手,我不亲自给她梳理头发不可能那么清秀的小女孩,哪里去了?
有一天,无意中我在凝望她,观察她好一会儿,竟然感觉她有点不像我的女儿,亭亭玉立,嬉闹中始终那么宁静,长长的马尾那么安静的在脑后垂着,鼻子上架着一副眼镜,皮肤依旧那么黑,一旦笑起来那个长的不到位的虎牙完全暴露。这好像跟我想象中的未来的女儿不那么相像,就是从前我无数次设想过,也设想不出心中的女儿,如今正映现在我的眼前。
12岁的女儿,有点让我不能像从前那么熟悉了,以前她每当自己有了发现,第一个过来告诉一定是我,现在她不这样了,不再欢呼雀跃过来拥着我等待我去肯定。她对事物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让我没有想到一个人这么快可以拥有自己的思想。她在想什么?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什么使她心潮澎湃?什么让她懊恼不已?这些我渐渐不太懂了,有点不能掌握她了,她也不像过去那样一览无余的逐一向我介绍了,她开始有自己的心灵了。
那天,她在床底下藏着什么东西,躬着身子在那里捯饬,我感觉好奇,过去看个究竟,谁知她发现我这么观察她,竟然产生了情绪,让我不准看,完了过来推我,一直把我推到很远。关上门经营自己的空间,待她上学,想来想去,感觉床底下藏着什么天大秘密呢?想去看个究竟,一想这样做不好,万一她知道了,怎么看我。忍了一会,终究没有忍住。我是母亲,怎么说这点特权还是有的,再说了她才十二岁,不算冒犯。我学着她的样子,把身子俯下来,但俯下来了依旧看不到什么,黑幽幽的一片,我干脆趴下来,把脸贴在地面,这下看到了,伸手一摸,摸出来几款口油,指甲油,还有几样小玩意儿。我突然觉得好笑,平时她跟我嚷过要这些东西,我觉得这么小她懂什么,根本没有允口,不想她私自搞到这里来,自己欣赏。
她知道我爱她,但是,爱,不等于认识。
不,我失去了小女孩诺诺没有关系,但是我一定要认识慢慢成长起来的周傲梅。我也希望慢慢成长起来的她也一如既往的和我那么友好的亲昵在一起,还像从前那样无论什么事情都要保持在同一战线。然而,12岁的周傲梅给我的印象是,她会离我越来越远,她会为一点小事生起气来没完没了,总要等我放下架子拉下脸去讨好她,才可以博她一笑。记得小时候,她犯错误,打她打的很厉害,把她推到一边去,但她哭着还是要偎过来,现在你还没抬手,她就摆出要和你决一死战的架势了。我有点斗不过她了。
周傲梅的这种脱离,让我越来越有了恐慌。不是恐慌于她的成长和日后的成熟,而是,将来有一天她的思想指导她攀拨出奇形怪状的青春期事件,那时候我该以何种方式管教她,和她交流?那时候的我,有这个能力吗?我的知识,我的思想里发出来的信号能和新时代成长起来的新新人类保持一致吗?如果不能一致,就一定产生矛盾,那么我要和我心爱的女儿在不久的将来在心灵上产生不能逾越的对峙吗?想到这里,我非常害怕。我一直希望她长大,快快的长大,但又怕她长大,担心她在跨世纪的教育和社会的熏染里生出不愿被别人干扰的意愿和观点来,那时我该怎么办?人与人是容易沟通的,不能沟通的是观点,我在担心她日后逐渐形成的观点。
我早就意料青春期的孩子是最难教育的孩子,他们是孩子但偏偏不喜欢让人认为他们是孩子。周傲梅这一点表现的很明显,那天她在做什么事情,我觉得不妥,要出来指责,她不但不领情,还来反驳我。最后我恶狠狠说一句:你懂什么,根本不懂!她以同样的口气,冲我一句:就你懂,你懂是你的事。我一时无语。不管我有什么成绩,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根本换不来她的崇拜,最多冷冷说一句:你真行!仿佛从鼻子里发出来的。
我跟周傲梅不是没有感情,是我们的感情非同一般。在我的心中没有任何一种感情可以代替我对她的爱,就在几天前的圣诞节,她还亲手给我制作一张精美的贺卡,贺卡上写着祝福语,她拿过来给我看时,我激动不已。周傲梅她懂爱,不懂爱她不会每个节日都想到我,给我送小礼物。我知道,我和她之间常常有摩擦,有时我觉得这种摩擦是一种激励,是一种提醒,没有这种提醒,我怎么知道她就是我最牵挂的那个人,而她又怎么能从中体会出我的良苦用心。
隔一段时间,我都为她量一次身高,如今她已经比过我的肩头了,每次测量我都要惊喜,我一惊喜,她就昂着小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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