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琴挑
诚眠说,这世界上,只有你的琴音,我才听得。那是在很久之前,外面天昏地暗地下着雨,我坐在没有点灯的宫殿里,借着廊上透进来的夜明珠的盈光,闲闲弄琴。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他忽然闯进来,浑身湿透地倚靠在一根粗壮
诚眠说,这世界上,只有你的琴音,我才听得。那是在很久之前,外面天昏地暗地下着雨,我坐在没有点灯的宫殿里,借着廊上透进来的夜明珠的盈光,闲闲弄琴。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他忽然闯进来,浑身湿透地倚靠在一根粗壮的雕龙画凤的柱子上,神情疲倦地同我说话。
这样的话,还有那个雨夜,我记了很多年。
因为,倘若连这样一件事都忘记了,那么我和他就真的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了。
1,缘起
传闻。
天地灵气孕育一把良琴,唤作桐木。
幻时烟云,实处千金。
我平生没有什么特别爱好,单单对那琴,情有独钟。其实深究起来,这样的传闻,并没有多少靠谱的,但是直到我想通的时候,已经为了那桐木琴,踏了颇多良川名岳。
而倘若,那时我便铁了心打道回府,不去犹豫是否值不值得,那么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那日天气清明,花开十里。
我被要不要继续寻琴的心思纠缠个没完没了,一时也忘了看路,在山里埋首胡乱闯。
“喂。那个女人。”
忽然之间,枝丫横生,我避闪不及,在一把凭空而出的少年音里,被打了个正着。
捂脸半日没起来。
这个当儿,脑子却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好使了。我想,既然一路这样辛苦,日晒雨淋,如今连枝树丫子也欺到姑奶奶头上了,况这传闻又如此没有可靠性,倒不若归去,不若归去。
主意初定,正庆幸,打不远处的头顶又传来落落少年音。
“那个女人,你也是来寻琴的么?”
声音不错,料来生得也不错,至于那话,话里的意思好像竟然有看清人心的本事。
或是,像我一样迷了心窍地来寻琴的人,也是不少?
这样想着,探头循音望去。
翠云如盖,缤纷锦带。
遥看碧蓝烟波,衬柔和日光。
说话那人在日光里斜歪枝丫之间,衣衫款款,一双清灵妙目,似入骨镌刻,宛转起呈,收势,恰竹隐琴默,云深雾淡。
我一时看痴了去,那少年也不扭捏,红唇白齿,明朗笑着,任我一把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回。
“你还找不找琴?”
“你知道它在哪里?”
少年食指绕鬓发。烟视媚行,倏尔不复清透。“自然。倘若你愿拿你的十只手指头来换,那琴就属于你了。”
话罢,少年偏着脑袋似乎想了一想,重又补上这一句话“你换是不换?”
换,自然要换。十只手指头有什么好稀罕的,我还有十只脚指头,你要是不要?
锦绣铺陈,翠树好花时节,倘若我没有在云端里漂了又漂好几遭,如此美色当前良琴相诱,我势必会忙不迭地这样答他。
但是,最终,我虚浮着脚,在绝丽少年郎满满期待的目光里颤颤转身。
“让我想想,我要好好想想。”
我却这样说。
2,故逢
我想,我终究是惭愧的。
三年为寻琴离家前,我信誓旦旦,不携良琴,势不归。如今辗转三年,我灰溜溜站在隐隐有倾倒之势的小竹屋前,没有桐木,倒有满身子酸臭。
世事艰难啊,世事艰难。
我这样宽慰自己。直到揣着这样子悲观的想法,打扫了屋子,洗净了被面,烧了热水洗干净了身子,新换了衣衫,又搬了一张小桌子置在院子里慢慢烹好了茶,那样的郁钝方才稍微好了些。
我饮茶,身旁一株桃树花瓣簌簌如雨下。
我忽然又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原来我好久都不碰琴了,因此即便寻了那琴回来,也只是摆设罢了。
这样想着,我忽然又有几分欢喜。幸好,幸好,倘若一时清醒拿手指头换了许是虚妄的桐木琴,我哪里还能像现今这样打扫屋子洗衣烹茶?
想来,上天果真待我不薄。
那日,我照例怀着老天对我格外优待的欢喜在花树下烹了茶,又寻了一本好书盖着脸在日光下打瞌睡。
不晓得为何,往日十分寂静的院子,那日总有嘈杂之音窃窃。
我在梦里同周公对弈,那杂音总往我耳朵里面钻,扰得我棋子一步比一步错的离谱。后来周公不高兴了,他老人家把棋盘一推,万分嫌弃要我快些走,莫浪费他时间。
我叹周公翻脸比翻书快,但是他老人家动作更快,未待我怒争,一撩袍子唰唰两脚就把我踹出了梦境。
我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阳光从缝隙里透进来,扎在我眼睛里。身子动也不动,胡乱拿手在椅子旁摸一把,不出意料的找回遮面的书,正欲往脸上一盖再同周公一会的时候,自篱笆围成的院外,突如其来一把男人的声音。
“不见许久,音音。”
声音横冲直撞,撞进我耳朵里。我心一惊,转瞬又恢复如常。径自盖了脸,也不答话。
那人却笑了,笑声太熟悉,我几乎觉得日日都听着这样的笑声扫地、置椅、沏茶、焚香、睡觉。
最终,叹口气,我扯下面上的书,直起身子。
“诚眠,你如何来了?”
男人一身锦衣,抄手同我遥遥相望。他微微皱着眉头,纤薄的嘴唇却上扬。
“你当真以为躲在这里,孤就找不到你了么?”
语气微戾,同从前认识的诚眠半分不同。
但是,与如今的诚眠相配,恰恰再合适不过。
啊,山中好几年,如今我再见他,竟然能免了怖惧,这样冷静相较。想来,确确上天待我不薄。
3,渊源
从前,我一心觉得上辈子我定是一个丧尽天良的驯兽师。
是整日里拽着一只猴子两只标致的狗熊,舞着鞭子威胁它们,来,来给主子小姐们跳个舞转个圈作个揖。倘若完成的不如人意,还要狠狠揍上它们一顿的那一类极其没有人性的驯兽师。
因而那时,我被迫戴着脚腕枷锁在宫里隅隅而行的时候,心里也并无十分怨恨,只是暗叹,报应不爽啊报应不爽。
然而因果到头终有报,报完我就睡大觉。
从深宫里逃出来后,纵然我从前怀了十足十的赎罪想法,也是从前的事了,我想我再不会回去那里了。
如此,诚眠这番远道而来,我甚诚惶诚恐。捺住性子,我试探问他“你此番出宫所为何事?若是没什么要紧之事,就早些回了吧。”
诚眠眉一挑“好。你尽快收拾一下。孤也忙。”
我一时气噎。
再遇见那在深林里喜欢要人的手指头的诓我他晓得桐木下落的绝丽少年,就是在这样的时候。
我新做了一个噩梦,梦到琴音拨弄三千转,回身却望前路摧枯拉朽。诚眠龙袍加身,立于殿上。
我毕恭毕敬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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