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香折
昨天黄昏的时候,下了一场雨,小城在雨中格外清峻,瓦檐间透着别致的青,初发新叶的梧桐含蓄地伫立,而那些娇嫩粉白的桃李却有些憔悴了。今晨醒来,听着帘外的雨依旧潺潺,有些懊恼。原本是不喜欢下雨天的人,可阳光
昨天黄昏的时候,下了一场雨,小城在雨中格外清峻,瓦檐间透着别致的青,初发新叶的梧桐含蓄地伫立,而那些娇嫩粉白的桃李却有些憔悴了。今晨醒来,听着帘外的雨依旧潺潺,有些懊恼。原本是不喜欢下雨天的人,可阳光明媚的日子不可能天天都有,所以,就算是不喜欢这雨,也只有无可奈何的份了,不敢有丝毫怨言。
原本是已经穿了那轻薄的春装的,扛不住这料峭春寒,老老实实穿回笨拙的毛衣。一个上午,人在屋里忙碌,却始终听得那雨在外面落个不停。
待忙完后,倒了杯水,对着那雨帘发回呆,心情却大好。
琐碎的事情忙完了,可以有一些闲暇的时间属于自己支配了,这时候,心情最好。看书,写字,逛街,聊天等等,哪怕是像此刻拥着光洁的杯子发回呆,也是心满意足的开心。
生命,爱情,或许,只是握在手中的一场阅读,曲终人散后,总会在心里隐约留下点什么残香,不断清醒,不断疼痛。《游园惊梦》里唱到:“炉添沉水香,蓦地游春转,小试宜春面。春啊春!得和你两流连。”这满园春色里,也有着和姹紫嫣红不相衬的怅惘。
陌上花开的时候,那戏子水袖一挥,“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这韶光飞溅里,多少沉香屑的心思无人懂得,恰似这一江春水绵绵何时休。
想起清少纳言“春是破晓时分为最好”这句话来,寥寥素语,让人凭空在脑海勾勒这个一千多年前日本平安王朝的女子。穿着淡紫色的衬衣,外面又套了件白皙的罩衫,那种素服花下的气质,彼时皇宫,阅尽华美。就算后来颠沛流离落魄到“老而家居,屋宇甚陋”,也是那般清媚雅致,淡定从容。
旧时光里,那人,那事,总有痕迹。甜的,酸的,苦的,涩的,一并是光阴丰厚繁茂的馈赠。在偶尔神思恍恍的交错里,总有一些疼痛离心脏最近。
撑着雨伞,一个人打车水马龙的街市走过,路边花圃里,那些杜鹃开得娇艳,雨水沾湿它们的枝叶,愈发娇翠欲滴。突然想起许多年以前,和他,还有青和老黄,四个人在清源山采撷杜鹃的记忆。子规又在啼春,可青呢?酸涩的痛楚轧过脑海,天人永隔的惆怅犹如这绵绵不绝的春雨,倾泻下来,却是离殇。
很多时候,尽量不去想悲伤的事情。不是淡忘,是淡定。这一路走来,突如其来的伤痛谁都有,或轻或重。逝去的时光里有怅惘,更有旧香。
那一年,上海11楼的病房里,白色惨淡。以为世界从此不再清亮,以为人生从此是黯淡无光,最绝望的时候,那个上海小姑娘,每日放学后看望她与我患同样病情的奶奶后,就趴在我的床前,给我唱那《出塞曲》。
“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我心中的大好河山……”
白衣花裙,乌黑的辫子,晶亮的大眼睛,那个陌生的小姑娘给了我多少生命的勇气。多少个漆黑的夜里,眼泪滚落,湿透枕畔。生命可以很轻很轻,却没有谁可以拒绝它芬芳的滋味。如坡上青草,散尽芳香时,必定有着绵长的苦涩。生,必定要如夏花灿烂。
无数次检查,治疗,很苦很苦的药,密密麻麻的针,一一忍下。怎样的痛苦都如数咽下。眼泪无济于事,唯有和命运抗争。后来无论遇上什么挫折,想起那美丽的出塞曲,告诫自己,要像东京爱情故事里的莉香那样微笑。
时光如蝶,穿壁而过。滔滔如春水的少年壮志,绵绵如春花的青春,我们交付给了谁?回澜拍岸,那些递嬗的人情世故散落岁月长河,也该是一笔丰厚的资历。
一日,闲着,从书架上胡乱取了一宋词小扎,翻开来,几片枯萎的栀子花静静躺在书页间。时间久了,那香气自然散了,可某些记忆却突然鲜活起来。那个初夏的夜里,一个人坐在栀子花盛开的凉亭外,听着那人的声音,那份清亮的心情,如那栀子花开。后来怎么样呢?其实没有后来,只是消失在人海的怅惘了。后来终于明白,有的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刘若英的后来颠来倒去听过无数遍,听到最后,也不过是长吁一气,也罢,事过境迁,有的人是留不住的。夏天还会来,栀子花还会开的,只是某时那散发着栀子花香的心情却难再有。花不过是花,心情还是心情,只是各自不相干的事了。
女作家洁尘说:“爱情这东西,老了来看,是不是就是那四个字:‘并无别事’。只是,月光不再明亮,红纸早已残褪。”
谁都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爱情在年轻的时候是信誓旦旦的诺言,人到中年时是乏味的盐油柴米,晚年时才是难能可贵的相濡以沫。感情没有拼到最后,那些天崩地裂,死去活来的誓言都轻如鸿毛,可以免谈的。爱情,也许到最后就是那四字:并无别事。只是岁月终老的相守罢了。
风流倜傥的郑少秋初遇沈殿霞时,一样是痴情感人。可劳燕分飞的结局曾经是肥姐致命的打击。十三年后,一次采访中,肥姐问着那个负心的男人:“你有没有爱过我?”郑少秋沉吟片刻,终于回答了一个有字。沈殿霞自此心结了却,拂去尘埃,再也不计较那些恩怨。感情如履薄冰,谁对谁错,都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彼时,那人给过你一些回忆,尽管有痛,也有伤。那些轰轰烈烈“暗香随我去,回首惊千片”的心情,终究也可以风轻云淡,一笑泯恩仇的。
没必要去推究郑少秋那个有字的分量,也无需去推敲这个有字的真伪。彼时花开,有旧香折落,足矣。
思绪在雨中飘散,像切开的莲藕,有细致的纤纹。无论怎样,春到芳菲春又淡,这一路风雨,都得不动声色地继续下去。没有谁可以回到当初那片了无鸿爪的雪地了。当时鲜衣怒马的浩荡,待岁月沉淀后,也会有人生也是没有眉批的东逝水的临流自伤了。
“浮世若不扰攘,恩恩怨怨就荡不开了。”我们守候着这一方泥淖混杂的土地,水清濯缨,水浊濯足,把心境打开,于旧时折香。留一份感动暖心间,留一份祝福放马胸怀。
所有的春光都已启程,那姹紫嫣红正在旅途中摇落芳菲。这一川烟雨,是春的旧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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