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指甲。黑色长裤，裹着她的两条修长的腿。服务员。灯光雪亮。
还要些什么？有点嘶哑的女性的声音。
不要什么。
灯光雪亮。野草四处乱飘。嘶哑的声音。风。不如她的声音清脆。她说话就像林子里的小鸟，落着一身的雪。早晨的阳光下。我喜欢她轻轻给我唱歌，还有我的紫玉箫，阳光零碎。服务员脸上罩着一层雾一样的东西，似乎连日来都没有睡好。疲倦的女人。服务，怎么服务？烈酒，红烧肉，卡拉OK。唱歌。东倒西歪。真他妈乱。这个女人，在她身上可以清晰地闻到睡眠的气味。站在面前，两根细细的散发着脂粉气的小手按在桌子上，酒瓶旁边，我的面前。空酒瓶。晶莹透明。红指甲。纤细，手指充血。微微发红。
我能帮你什么吗？
帮我？笑话。晶莹的空酒瓶，两根发红的手指。
再给我来瓶酒。鲜红的嘴唇。画中的女人。疲惫，空白。干吗这么亮？刚才不就黑了吗？刺眼。别以为我会怕。有什么好审判的。我只是在追逐一种永恒。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杀人？放火？在河里光屁股洗澡？刀子太冷，火太红，我都不喜欢。其实我只是爱上了她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干吗亮这么大的灯。太散乱了。网。雪后的阳光。树林里的落叶。越来越近的是长了翅膀的枯枝。天空就像一个大布袋，脉络清晰。连绵，飞翔。红蝴蝶。一条长长的雪白的围巾。红裙子。一只奔跑的狐狸，我心爱的女人。树上的积雪飘飘落下。空气中一道彩虹飞在她头上。每片树叶者熠熠闪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否？
傻样子，瞧你。该预备的都给你预备好了。还缺什么？
黄藤酒。红酥手。
坐过来。到我这这来。积雪寒梅。暗香浮动。我心爱的女人。白围巾。柔柔的黑发。瘦弱的双肩。圆领。一枝梨花春带雨。花蝴蝶。绸缎。杯盏。紫玉箫。
我的箫呢？半山腰的梅树。田畴苍茫，远山衔黛。呜呜的箫音。呜呜的山啸。偶然掠过的飞鸟，常滴落清脆的啼鸣。每当这个时候，你就会靠在我的背上，带着几片飘落的叶子。花瓣。雪。透明。空气。回旋。乌发。红唇。你也会哭的。寒梅落满了雪。真漂亮……
什么声音这么刺耳？
一只酒瓶碎了。
瞧，那个人喝醉了。
干吗看着我。我竖起了耳朵。醉？我觉得我听到了一个很复杂很深奥的故事，令人迷糊。而且事情的整个过程比较阴暗，又比较苍白，像冬天的大山，萧瑟冷清。
混乱的黑白地板。黑白交杂是什么意思？一地碎玻璃。真好笑。瓶底跑到了另外一张桌子下。别生气。干吗跑那么远？不要害怕，不会再摔你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可以在那安静地躺着。睡吧，睡了就不会因为碎玻璃而伤心了。四条腿，桌子。桌子周围坐着几个人。灯像雾一样，越来越稠了。太深奥了。对不起，老兄。我朝他们扬起一只手。但他们好像没有看见。一群双目失明的家伙。头要比身体圆得多。一身漆黑。没有白围巾。
一地碎玻璃。黑白地板。挺艺术的。白色，透明。
碎了一个，这儿还有。酒盅。
酒。白色。透明。暗香。梅花。雪。
傍晚。乌发。红唇。云鬃待理。微微闭上眼睛……
……你肩上落了很多雪。来，我给你拂下。不用你管。白围巾飘了一下。我在一旁插不上手。听她说吧。这比插手好的多。
我要走了。你什么也不能给我。是的。我什么都不能给你。我只一座山，一座山崖，很高很高。铁锈红的外表。乱石就像野狗的牙。野生的灌木。高大的树。盛开的野花，五颜六色。不知什么动物的骨架，很白很白。一大滩血。又肥又大的蝴蝶，像绸缎一样宽阔的蝴蝶，只有一种颜色，通红通红，展翅躺在崖底。偶尔有惊慌的飞鸟掠过。没有方向，没有直线，只看见树叶一样的翅膀拼命扇动。……铁锈红的悬崖，很高很高。一个人忽然掉下去。只有风的声音。灌木。高大的树。野动物的遗骨，没人收养。一条白围巾飘在半山。五颜六色的野花正在结籽，果实累累……
我能……做点什么？
不能。没用的。
是啊。这么大的空间和山脉，到处都插不上手。袖手旁观。充耳不闻。我们的默契只有一种形式，箫，雪，背靠背。你的围巾怎么没有带来。太深奥了。
今后，我不来了。轻轻看我一眼，低低的声音，含怨的眼神。铁锈红的悬崖。一只飞鸟。
为什么？
因为……次数已经够了。
次数？是劫数吧。为什么高高的山崖全是红色？一大滩血。一只绸缎样红色蝴蝶展翅扑倒在山石上周围是溅开的红梅花。一只鸟拼命地扇动翅膀。光线晦暗的灌木丛，白色的大片雪花遍山飘飞。高大的树。枝叶颤动。断了的树干，核心是白的。次数已经够了。多少次才是顶峰。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确切的数目只有一个，藏在你的目标这中，藏在千篇一律的雪的飘动中。昨天到今天，今天到明天。乡间的马车和玫瑰。积雪寒梅，暗香浮动，一路而来。你却走了。像红蝴蝶一样吗？
你走了？干吗这么急。再坐会吧。嘶哑的女声。
白围巾。雪花飘飘。光线散乱。空荡荡。燕山雪花大如席……
小心地上滑。微微充血的手指。粉红的指甲。红唇一开一合。翩翩飞动的红蝴蝶。路滑？我没看到有人摔倒。至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不对，应该还有别人，便我没有看清。是她吗？是她吗？非此即彼。光线太亮，太稠。大概又到了起雾的时候了。有雾是看不清路的。光线散乱失足。坠落。飞鸟。你流泪了。不来了。酒。紫玉箫。飘雪。好大的雪。是的，路可能会很滑。我为何没有安慰她？她好像哭了。没谁能给她擦擦泪。肩头上还有雪呢。　一直没能插上手。你哭了？明亮的水珠。白围巾。乌发。红唇。红蝴蝶不断扇动。这么大的雪怎么会有蝴蝶。这个问题很复杂。我们在一起时都没有出现过，在雾中却不断出现。弟弟。绸缎一样的飞翔。各式各样的野花红的像鸡冠白的像雪。铁锈红的悬崖。大片大片的雪花不断飘落。白围巾不断飞舞。露珠一样的眼睛。半山腰。一滩血迹。我干吗不送送她。她会不会像蝴蝶一样飞舞。梅花凋落，暗香飘残。秋。冬。一张白纸。
不行，我要追上她。
先生，小心路滑。
是的。刚刚还在下雪。眼前又有如此浓雾。我是要小心点。可你也要小心点。不要跑这么快。让我送送你陪你一同走，好吗？如要我同你一块走就好了，我可以看见你肩头上的雪。你的围巾怎么不围上呢。看，下这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