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同学，你是哪个学院的？”凌峰问坐他邻座的一个女生。现在正上《影视赏析》。一门全校性选修课。其实，上课的人并不多。
落落瞄了一眼旁边的男生：“艺术设计学院。”
“你有男朋友了吗？”凌峰眼睛直直地看着落落，像个白痴。
落落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给吓到了，往旁边挪了挪。凌峰跟着挪了过去，“同学，不要误会，我只是问问。”
落落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半晌才说：“我每天中午会在图书馆前的花园里画画。想认识我就去那儿找吧。”
“谢谢！我一定会去的。”凌峰露出了得意地笑。

二

图书馆前的花园是情侣们出现的高频地段，那女生不是在耍我吧？凌峰一边走一边想着。
“小白痴，你真的来了？”落落正看着尴尬的凌峰大笑。
“你怎么能叫我白痴呢？”这次换凌峰有点不知所措了，“我只是想认识你。”
“我叫落落。你呢？”落落很干脆的声音。
“凌峰。凌寒的凌，高峰的峰。”凌峰顿了顿，接着说，“就是高高在上的意思。”
“高高在上？”落落背着手笑嘻嘻地看着凌峰，“你高高在上还找我干嘛？我叫落落，就是很低下的意思。”
“因为，我喜欢你。”
“胡说。”
“不是胡说，真的不是胡说！我喜欢你很久了！”
片刻间，两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傻傻地站那。花园里高高的枫树托出长长的影子，落落在阴子底下，凌峰在阳光里。满树的枫叶已经开始变得火红，已经是落叶的时节了。

三

“你真的喜欢我吗？”落落靠在凌峰的肩上看着眼前美丽的黄昏。
“嗯。真的喜欢。”凌峰侧头看着落落的眼睛，一股香味弥散开来。半梦半醒。
“有多喜欢？”
“你说有多喜欢就有多喜欢。”
“如果我们能一直在一起该有多好。”落落喃喃地说。
“我们不是一直抖在一起吗？”凌峰牵起落落的手，“走，我们吃饭去。今天去哪儿吃啊？”
“今天听你的。”落落很安静的声音。
“嗯？今天听我的？”凌峰牵着落落的手轻轻地摇了起来，“还是去回族食堂吧，我知道你喜欢去那吃。”
落落轻轻地笑了笑，还是凌峰最体贴自己了。他们的影子在阳光下慢慢地消失了。枫树的叶子落了一地。

四

“阿峰啊，你和你的落落最近怎样了啊？”王旻一脸鬼笑，“每天这么晚回来。你们是不是已经那个了？”
“我们怎么啦？”凌峰满脸漠然地望着王旻，“我们没怎么啊。”
“还装。”王旻不屑的样子，“你们在一起都半年，都形影不离了，还没有那个吗？”
“你很想知道我们有没有那个吗？”凌峰看着王旻诡异地笑。
“当然了，我也很想知道。”在一旁暴饮暴食的陈远也插话了。
“你们猜我们有没有那个？”凌峰用戏谑的目光扫视他们两个，然后开心地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王旻有些泄气：“不就是初吻嘛，有必要这样不好意思吗？我和我女朋友都比你们深入多了。”
“哇。这又不是新闻。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吗？”一直沉默的张清以沉稳的声音划破了周围的空气。
王旻不再说什么，回到了自己座位开始玩游戏。陈远也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五

落落和好友苏黎在小径上散步，脚下的枫叶发出碎裂的声音。
“你还打算继续骗下去吗？”暗夜里看不清苏黎的眼神。
“我没有骗他。我只是真的喜欢上了他。”落落的声音很平静，“你有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吗？”
“有。但是，你们在一起是没有结果的。”苏黎的声音很理智，在暗夜冰凉的空气里很清脆，像是冰薄荷的味道。
“会有结果的。”落落的声音很弱，“你放心吧。”
“你要清楚，你自始至终都在骗他。如果他知道了，还会这样爱你吗？”
“我说了，你就放心吧。”落落的声音很冷静，“谢谢。”


“喂，阿峰啊。”
“你怎么还没有上线呢？我在等你啊。”
“刚刚和苏姐聊天呢，马上就上了。先挂了。”
“好的。”


“苏姐，走吧。”落落拉起苏黎的手，“小黎姐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好呢？”落落的眼泪在暗夜里没有谁可以看得清楚。
苏黎握着落落的手抓得更紧了，“如果当初我不让你和他认识就好了。”
如果真的能不认识就好了。

六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我想和你一起走过。第二次见面的枫树下，九点。不见不散。落落。”凌峰看着落落的短信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前的概率论老师就像一只跳舞的猪。
“不见不散。小峰。”

七

枫树的叶子已经快掉光了，突兀的枝丫在暗夜向四周伸展，拼命的伸展。凌峰抱着身子在哆嗦，脚下的枫叶发出碎裂的声音。远处一个黑影向这边走来。
“落落呢？”凌峰有些失望。
“这是落落给你的，上面说得很清楚。”
一个黑影渐渐远离。
不见不散。
说好了不见不散的。


峰：
对不起。从明天开始，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我自始至终都在骗你，你知道吗？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你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被你吓到了。我说我每天中午都会在图书馆前的花园里画画是骗你的，但你还是去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傻的男生，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一个不知道姓名的女生。你说你喜欢我，而且喜欢很久了，这让我不忍拒绝你。你是第一个这样大胆说喜欢我的男生，而且还这样干净。我喜欢你的笑，喜欢你的肩膀，你的背影，还有你的瘦，都是这样的干净。所以，所以我才一直不和你说实话。你知道吗？被一个人爱着的感觉是很幸福的。我也很想我们一直在花园的长椅上晒太阳，到老。
谢谢你。对不起。
现在我都告诉你，我是04级广告班的学姐，明年就要毕业了。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去回族食堂吃饭吗？因为我不是汉族人。即使我们勉强在一起也是没有结果的。还有，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他在广州工作。你现在还是爱我的吗？
我知道，你现在是恨透了我。那么，从明天起，忘了我。
若干年后，我会忘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