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油菜花开
正值油菜花开,清风徐来,田野、山坳到处是一片金涛碧浪,肥胖的大黄蜂贪婪地拥抱着、亲吻着上苍赏赐他们的一朵朵娇嫩的“黄花闺女”,一边哼唱着;白色的、花色的蝴蝶时起时伏,是那样的陶醉,彷佛置身维也纳金色大
正值油菜花开,清风徐来,田野、山坳到处是一片金涛碧浪,肥胖的大黄蜂贪婪地拥抱着、亲吻着上苍赏赐他们的一朵朵娇嫩的“黄花闺女”,一边哼唱着;白色的、花色的蝴蝶时起时伏,是那样的陶醉,彷佛置身维也纳金色大厅翩翩起舞,尽情演艺着那首千年不衰的经典曲目——《蝶恋花》;草丛中的虫鸣声一浪高过一浪,偶尔有一只野兔噌地窜起,眨眼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金凤儿爹赶着牛,扛着犁下山时,已是午后两点多了,他想趁这几天刚降了一场大雨多“掩青”些荒地,为来年多种些荞麦、红小豆之类的小杂粮做准备,好送给在省城里的儿女们。
老婆早就给他搓好了莜面窝窝,用笼布苫着,黄瓜汤儿上飘着一层油花儿,案板上放了一把白生生的龅牙葱,满屋洋溢着这种农家饭菜特有的淡淡清香。
“今儿个咋这么晚才歇套?”老婆略带嗔怪地说,“迄五更到这会儿,别再把牛累趴蛋了!”
“谁当你了,西瓜皮纳鞋底—不吃个针件!”他回了一句。
“你这个倔巴头子,有多少活儿狠不得一下子都做完!”老婆一边蒸饭一边接着叽咕。
院里大铁盆子中的水晒得热乎乎的,金凤爹就盆子抹了一把脸,后挽起裤腿站在盆子里,两脚咯吱咯吱互相搓了几下。
看来真是饿坏了,一荆屏莜面差点儿叫他包了余儿,外加一瓢冷水下肚,精神劲儿一下又爽了起来。
老婆收拾碗筷,他又上了山。
牛尾巴不断抽打着蝇蚊,一边大口享受着属于它的美味,“羊胡才”、“吧唧草”、毛莠良、牛籽籽这几天疯长。
他割了一捆山扁榆条子,坐下来拧了一锅儿烟,用镰刀修去细枝,准备编箩筐用。
太阳已经剩下半个脸了,刚还红彤彤的彩云眼看着就退却了颜色。
此人刘永元,外号叫“气死牛”的就是他!
“妻大两,黄金长”,“妻大三,搬金砖”。老婆比男人大两三岁不算什么。刘永元老婆就比他大三岁,她属鸡,他属鼠。
老婆是乡上的,五几年嫁与刘家窑。这在当时不稀罕,不像现在,村里姑娘找主儿至少要找到乡镇所在地或县城甚至京畿地区,,哪肯自产自销,更甭说返销了。
原因很简单,一个字:穷。过去穷,光棍极少,破风箱也有个呼沓的,现在穷,彻底完蛋,保证“独善其身”,连个“歪疙瘩”也休想。
那时都穷。国家陷入空前的外交困境,“俄大鼻子”忽然翻脸,上房抽梯。国人不失民族大欠债。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又遭遇三年自然灾害。当时全国上下正以毛主席“人定胜天”的凌云壮志和万丈豪情大干社会主义,这般天灾人祸尤其考验了我们的农民。
由于农业基础设施就像麻袋片绣花儿—底子太差,没有抵御能力,一个最要命的症结凸显出来,那就是缺粮。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一年一度公社开“三干会”,刘永元时任生产队长,二十啷当岁儿,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个子也不低,浑身迸发着青春活力。
公社是买起马备不起鞍子,哪能管得起百十口子的“人吃马喂”。确实财力羸弱,当时县委书记才有个破“212”,经常摇不着车,着急下乡还得大伙儿一头水一头汗的往着推。
有道是: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把与会人员分解到户,不就得了?!这就叫缘分,刘永元被安排到了余家,二丫头二十五了,还没有对象,也有人介绍过几个,她都不称心,有一个相中了,联社站栏柜的,但人家没看上她,她的相貌虽不错,但没工作。闺女也挺上火,隐隐的埋怨她爹就会欺负土坷垃。她爹早就想给她找个主儿嫁出去,最起码能省点儿口粮。闺女不愿意,当爹的也不能硬把她往火坑里推吧?!无奈众里寻他几百度,那人就是不在灯火阑珊处!今天送上门来的这个后生,红光满面,二丫头第一眼就有了感觉,当时心里还咯噔一下,浑身不自在起来。她爹似乎有了感应,爷儿俩不谋而合。老余先询问后生哪里人以及现在家里情况,拐弯抹角知道后生还没对象,心里有底了。从他的气色上,老余还断定他家不闹粮荒。
挺般配的一对儿。
一晃几年过去。的确,刘永元家在粮食最吃紧时,他们家里人也没挨过饿。但从不露富,逢人就哭穷,怕别人跟他家借。半大小子多的人家,像张才、郭芙家生活十分窘迫,少吃没穿,面黄肌瘦,个个蝼蛄细腰。
现在风行减肥,什么打针吃药,吸脂按摩,五花八门。那时候,女人们没有不苗条的,个个骨感美。生孩子都少,男人们白天忍着饥饿劳动,到了晚上自然是有心无力……
二丫头不一样,她过着性福生活,刘永元经常抓住她的两个“优点”,用自己的长处弥补她的“漏洞”,这几年以来,肚子一直就没闲过。
后来国民经济整体好转,刘永元人又勤快,一家人生活更加殷实。老百姓爱说“捞到篮子里就是菜”,刘永元见到一根儿柴火棍儿都捡回去。每到冬季天天早起拾猪粪,园子里、地圪塄边儿按瓜点豆,自留地里的庄稼黑黝黝的有劲儿。老婆长的白净,穿的也光趟,屋里收拾的更是整洁,别看住土窑。针件活儿更拿手,灯芯绒松紧口鞋做的比买的都强,闺女们穿的鞋前帮儿还用花布包尖儿,别的娘们儿用心向她学,可做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她非常自信地说:“看看我的活儿香饽饽儿似的,看看你们的活儿就像牛粪片!”
孩子们一天天长大成人。
大闺女在村里念小学,班上第一名,读初中仍居榜首,有一个超过了第二,但还是没撵上她,在县里念高中一直名列前茅,学校保送上了师专,毕业留校任职,后调往省城。
二女儿山外青山楼外楼,三十出头就已是省城“人和”集团“白骨精”。一哥一弟也安排在她旗下的企业。那次回来,二闺女特地买了一瓶“人头马”让老爷子品尝,他放着,没舍得喝。后来到乡上赶集他拿这瓶酒换了两件儿“二锅头”,暗自思忖:“什么人头马面,这个多耐喝!”
老俩口在儿女强烈要求下搬到省城。尽管八十平米的单元楼俩人住,但总一种被关在笼子里的感觉,憋闷得上不来气。
金窝窝,银窝窝,不如他的土窝窝。
戗呆了两个月,任孩子们怎么劝阻都没能拦住他们回归的脚步,老两口说:“习惯了做活,这死蹲死吃比害了病还难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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