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铜币

一枚铜币

沛雨甘霖小说2025-04-28 03:38:18
村子的西边住着一户姓张的人家,祖孙三代人靠着几亩薄田度日。这位张大爷的老伴儿很早就去世了,剩下他一个人又当爹来又当妈,一泡屎一泡尿,好不容易才把孩子拉扯大。辛辛苦苦盼到这孩子娶了媳妇儿,添了孙儿,这日
村子的西边住着一户姓张的人家,祖孙三代人靠着几亩薄田度日。这位张大爷的老伴儿很早就去世了,剩下他一个人又当爹来又当妈,一泡屎一泡尿,好不容易才把孩子拉扯大。辛辛苦苦盼到这孩子娶了媳妇儿,添了孙儿,这日子虽说是清苦点,一家人倒也和和睦睦的。全村人都羡慕张大爷养了个好儿子,娶了个好媳妇儿。只可惜好景不长,这个俊俏的小媳妇儿竟被人给拐卖了,只留了个不到两岁的孩子,这孩子一天不见自己的娘就丢了魂儿似的号啕大哭不止,张大爷和儿子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每每对人说起眼里都噙着泪水!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过了五六年,当年那个只知道号啕大哭的孩子也已经长到可以入学的年龄了。因为家里确实拿不出钱来也只好让他闲在家,农忙的时候帮着干点农活。这孩子心眼儿却也实在,竟不像村子里其他孩子样每天只知道贪玩,却帮着做了不少的事。全村人都夸这孩子懂事,大爷和儿子更加的疼爱这孩子,长这么大,竟从没对他说过半句重话更别说动手了。
一个夏季的晌午,小孩正坐在院子里玩得高兴,突然三个高高大大的人闯进了他们家的小院。他们热情地跟小孩打着招呼,小孩打量了这三个人一番:一个白白胖胖的,一个瘦瘦的戴着副眼镜,还有一个满脸的胡子,竟不像本地人。小孩也友善得和他们讲着话。那个白白胖胖的拉过小孩的手笑眯眯地问道:“孩子,叫啥名字啊?”孩子扬着脸答道:“我叫狗娃。叔叔,你呢?”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孩子说道:“这孩子鬼精灵!”“你爷爷是姓张吧?”小孩当然知道这全村上下就只有他们一户是姓张的,顺便点了点头:“爷爷和爸爸都在屋子里呢!”三个日便满意地朝屋子里去了,小孩仍旧一个人一边玩去了!
玩得正高兴,屋子里传出阵阵争吵声。小孩便放下手中的活儿,悄悄地走到窗子底下听屋子里的动静。屋子里先是一片寂静,片刻,便是张大爷激烈的声音:“那不行,这铜币是我们张家的家传之宝,哪里有说卖就卖了的道理?!”“张大爷,你先别激动,至于价格方面我们好说好商量。”“没什么好商量的,若是今天你们为这个而来,我这里不欢迎你们!”说完这句话,只见张大爷摔门而出。孩子见自己爷爷走了,知道还有爹爹在,依然躲在窗下听着。果然,爹爹发话了:“三位大哥别生老爷子的气,他就那么一股死脑筋。你想想,我们这样的人家,留着那么一个玩意儿又有什么新奇的,还不如你们拿了去,别个用处。回头我再劝劝老爷子。今天我也就不多留你们了……”小孩听到这里便赶紧藏了起来,只拿两只小眼睛环顾着院子中的一切。那三个人终于出来了,露出满意的微笑离开了!
夜晚,孩子被爷爷和爹爹的争吵声惊醒了,虽说是朦胧之中,但也听得清楚。
“爹,就算我求求你老人家了,看在狗娃的份上,就把那铜币卖给他们吧!咱们也好安安稳稳地过几天清闲日子啊!”
“你这个不孝子,怎么就怎么糊涂啊!就算咱们再穷也不能这样没有志气啊!”
“爹,咱们守着它又有什么用呢?狗娃可以上学去了吗?误了孩子一生,我们都会内疚的啊!”
“……”
良久,屋子里终于静悄悄的了,张大爷的叹息声显得格外的清晰。
以后的好几天,张大爷都是早出晚归的,似乎他们平静的生活并没有因为那几个不速之客而被打乱。只是三个人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少了些言语,多了些沉默!几天以后的一个黄昏,那三个人又来了,这时张大爷正好不在家。小孩不敢进屋子,只远远地朝屋子里望着。只见他们与自己爹爹在悄悄地谈着些什么,不多一会儿,那三个人便出来了,迅速地离开了他们家的小院。
不一会儿,天下起了小雨,张大爷也赶回来了。他怒气冲冲地一脚踹开本就破烂不堪的大门,厉声问道:“那三个人来过?不要拿话来骗你老爹,我都遇见他们了!”儿子从未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不敢轻言。“说话啊,你们……”儿子看见老爹的脸都气得紫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地说道:“爹,你就原谅做儿子的这一次吧……钱,我都收下了……”“你……”没等他说完一句话,便也瘫软在了地上。儿子赶紧爬过去扶起老爹,纵有千言万语,此时却也说不上一句话来。
很久很久,老爹终于清醒了过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自言自语起来。
“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我都守不住,叫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还不如一死了之,闭了眼就什么也不管了!两枚铜币现在去了一枚,这真假怎么辨得出来了呢……”话正说到这里,老汉调头转向儿子问道:那铜币你在哪里找到的?”儿子不解,见此时老爹的怒气已减了不少,怯怯的却也不敢多言:“在你床下的那个地洞的小罐子里拿的。”老汉听儿子这么一说,眼珠子打着转儿。猛地,拍着自己的脑袋说道:“不好,那是那枚假的!”此时,儿子也着实吃惊不小,一时竟没了主意,只拿两只眼呆呆地望着老爹。老汉顿时拉着儿子的手,说道:“还愣着干啥?到柜子的瓷罐里拿了真的追上他们给他们去吧!拿了他们的钱,总不能坑了他们!哎……,这会儿雨大,估计也没走多远,快去吧!”儿子像领了圣旨似的,箭一样冲出了家门,竟忘了披上雨衣。虽然奔跑在雨中,但想起老爹刚才那会儿的情形,心里也有了一丝慰藉,或许老爹已经想通了呢!
老汉过了很久才想起儿子没有披雨衣就出门了,便叫了狗娃来,让他把雨衣给送去。自己站在门口,抽起了大烟,烟圈渐渐地消失在茫茫的雨中。说也真奇了,那三个人消失得真快,找了一圈又一圈竟不见半个人影子。回来的途中遇见了狗娃,甚是心痛,一把将他抱入怀中直奔家门,生怕老爹等久了。突然一阵电闪雷鸣,大地都跟着震动了起来,吓得狗娃直叫起来,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奔跑回家。刚到院子的门口,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废墟,自己家的那间破屋子已经荡然无存了,父子两哭得撕心裂肺……
不久,村子的西头多了一座新坟,常常看见两个人一大一小跪在那里嘀嘀咕咕地说上好半天。
一天,孩子仰起脸问身边痛哭的爹爹:“爹爹,那三个坏叔叔给我们的假钱为什么要交给村长啊?我们把这真的铜币埋在爷爷的身边,他真的就可以安息了吗?”
一阵风吹来,卷得地上燃着的纸片漫天都是,很久很久,落在了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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