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拾贝,马路边的那些事儿
马路是用碎花岗岩石头铺的,上面浇了层薄薄的沥青,蜿蜿蜒蜒的经过了学校门口。路并不是很宽,刚好够两部解放牌卡车面对面的开过。马路两旁种了许多悬铃木,每到夏天它们就舒展出枝条,摇曳着那些脉络清晰的手掌形叶
马路是用碎花岗岩石头铺的,上面浇了层薄薄的沥青,蜿蜿蜒蜒的经过了学校门口。路并不是很宽,刚好够两部解放牌卡车面对面的开过。马路两旁种了许多悬铃木,每到夏天它们就舒展出枝条,摇曳着那些脉络清晰的手掌形叶子,如穹盖般的在头顶上相连着,为行人在炎炎烈日下送了一路清凉。马路边有一个很小的杂货店。清晨,杂货店的老赵头就会把一根竹竿竖在杂货店的门廊边,上面挑着一块小黑板,用粉笔写了“小镇站”三个字。是的,这小杂货店还充当了汽车站的角色。我们这帮小孩就常常坐在杂货店的门槛上,数着那些东来西往的汽车有多少个轮子。有时,开拖拉机的大叔会停在门口向老赵头讨水喝,趁着他和老赵头唠嗑的时候,我们会爬到拖拉机上去,有模有样的握着扶手,嘴里还“突突突”的乱嚷嚷。
每到礼拜天,这个杂货店就会变得热闹无比,因为会有一辆公共汽车在这个小镇与县城之间往返。所以大清早的就有许多人聚在了门口,他们去时会随身携带了鸡蛋面粉之类的什物,然后再从县城里捎回些洗发水牙膏之类的日用品。这天里的老赵头是最威风的,他不但会帮着卖票,还要指挥着大家按顺序排队上车。汽车进站的时候,就会卷起来一溜烟的灰尘。那个大胡子司机总要在跳下来之前故意按一下喇叭,发出了“卟”的一声长鸣。于是就惹得我们这帮小孩统统围拢过来看,他便很得意的在旁边点了支香烟,笑嘻嘻地看着我们满脸露出的羡慕表情……
秋天,悬铃木上挂满了毛茸茸的果实,躲躲藏藏的掩映在金黄色的叶子中间。我们便牵了二黑子悠闲站在悬铃木的下面,看那些树上挂着的小铃铛成双成对的在风中摇摆。二黑子是老赵头养的狗,它是个大家伙,有一身黑得发亮的毛,摸上去就像一张光滑柔软的缎子,一条大尾巴会很温顺的摇来摇去。我们常常牵了二黑子到处溜达,它喜欢用鼻子来指路,所以走的都不是“寻常路”。于是我们就不得不对它说:“二黑子,停下!”它却会飞快的奔跑起来,一直等到我们气喘吁吁的在后面追着喊“二黑子,快跑”它才肯停下。所以我们一致认为二黑子是一条好狗,而且还是一条聪明狗,因为它会跟你反着来。不过好狗也会惹麻烦,有次我们带它去参观了一下鸡窝,结果它把大公鸡的尾巴毛全给拔光了……
一年里的大部分时间,老赵头的杂货店都是空的,没有东西卖,也没有人来买东西。只在逢年过节时,杂货店里才会摆出几个花花绿绿的瓶子来,里面装了些包着漂亮纸头的糖果。于是我们这些小孩子就会围了瓶子转来转去,总是惦记着要多瞧上一眼。碰到老赵头心情好时,便摸出颗糖果来,小心的包在报纸里头,然后取来个木榔头。在“啪”的一声后,老赵头仔细的打开了报纸,将那些碎片给每个人都分上一粒。我把这细碎的糖果放进嘴里,让它慢慢地融化,那甜甜的滋味顺着喉咙一直钻到了心窝上。这个时候,小杂货店里就会弥漫起一股淡淡的清香,还夹杂着那些喜悦的声音,一飘就是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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