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花
茫然无措地走在偏僻的思想小路上,风习习,云翩翩,丛草碧树披着辉光,繁花迷离翩跹舞姿,全然没有在意。心干枯得花木难以附着,情荒芜得如一片沙漠,惟有一种渴望幽幽燃点——渴望倾诉,渴望交流,渴望真诚的抚慰,
茫然无措地走在偏僻的思想小路上,风习习,云翩翩,丛草碧树披着辉光,繁花迷离翩跹舞姿,全然没有在意。心干枯得花木难以附着,情荒芜得如一片沙漠,惟有一种渴望幽幽燃点——渴望倾诉,渴望交流,渴望真诚的抚慰,渴望无私的关怀。从来缺乏文思的敏锐,更无雅士的闲情逸致,尽管与雨不时谋面,总少不了恩惠,甚至是生命的必须,可没有定心多瞧她一眼,也没有把她留在记忆中做稍事的停息或回味,且别说欣赏或品味了。
心包裹得太严实了,伪装得太久了,就会僵化、麻木成为一种无可奈何的冷漠,更别说司空见惯的事物,就连那些信以为真无法改变的存在也难以幸免。
终于,驱车的单薄孤独,烦闷的一意孤行,遭遇了一次倾盆大雨,闯进了一个不期而至的约会。雨天水地,水身雨体,陶然面对,在无声的倾吐和倾听中,来了个痛快淋漓的相识与亲近,大有醍醐灌顶、恍然顿悟的禅意。雨,这个熟识而又陌生的精灵才真正撬开了那颗无动于衷的心。
宽阔一条道,高耸幢幢楼,苍茫一片无处避身,身边围裹的是一丛连一丛的雨花,脚下迎接的也是一片接一片的雨花。而且它们狂欢劲舞,碎了一池,瀑了一地,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缭乱了你的视线,纷纭了你的心旌,仿佛投入温馨湿润的花的怀抱,让你沐浴在一派轻松和愉悦中不愿自拔。
是一种惩罚,一种鞭挞,还是一种赠与,一种清醒?拷问良知,叩问心灵,无数询问回答它的依然是无声。
相伴相依,有时甚至是形影不离,为什么几十年、一生的铺垫,都相见不相识,相认不相知?人一生究竟能读懂什么,感知什么(包括至亲至爱,以至你自己)?做一个糊涂的糊涂人,还是做一个清醒的糊涂人?为何应该明白的不明白,应该清楚的不清楚。人,究竟是怎样一个糊涂的存在?
可是,事情偏偏不允许你糊涂,就像这不可一世的骤雨。总要让你好好领教一下它的不可忽视,并且总要将自己装扮得那么凄美,炫成一朵花,亮成一种景,使你不得不把它刻在无法抹去的记忆中。
真的,看见过纷纷落地如烟似雾的杏花雨,鸿泥燕衔,花殇心悲,那是一种怜不成泪的爱惜;迷蒙中的雨花,并非泣不成声,而是乐不思蜀,是忘乎所以的尽兴和欢乐。
欣赏过飞银飘羽的雪一般的梨花雨世界,瓣瓣无彩,片片留白,那是心瓣的撕摘,痛在风中摇曳;而溅石曝花、落地成卉的雨花,喷薄的是飞花的绮丽和豪放,泼墨挥洒的是心花灵动的魂。
还有幸目睹过樱花雨的纷繁雅致,亦庄亦谐,似染非染,那憔悴,那淡泊,宛如贵妃的艾怨,那么缠绵缱绻;而无拘无束,恣肆狂放的雨花就像一个初出闺阁的野女子,蹦蹦跳跳,手舞足蹈,那么乐不可支。
雨花坠地怒放,璀璨绮丽,美在一瞬,又葬于一刻,看似无影无踪,无时无序,无果无实,实则有情有意,恩泽万物,功不可没。她形影诡谲,无序而来,却在有序的四季变换着身姿,春日细雨催绽桃杏,夏雨倾盆洗涤莲荷,秋来雨冷霜打竹菊,冬雪凛冽腊梅松柏。她把春夏秋冬都无私地装扮为花的季节,在催开百花的同时,催熟了庄禾浆果,将收获的满足和喜悦留给大地,却将播撒、浇灌、润物细无声的沉默留给自己。
当我们享受四季花渲染的美景、花香氤氲的芬芳时,是否想到这美景、这芳香是雨花的哺育、延伸和接替?当我们品尝着四季果实与稼穑的甘甜时,是否还记得雨花那孜孜不倦的润泽和耕耘?人们总是在直觉与直观中感受着生活和生命,可有谁知道来自间接的恩惠更深刻、丰富,无形胜有形,无声胜有声?
有的花开在风景里,有的花散落在旷野中;有的花开时不经意,有的花开心为之动。开在自然界中的花有季节转换、年轮回复,而开在心中的花却四季如春,冷落摒弃年轮。满世界的花或娇或傲都逃不脱凋谢和衰败的命运,而开在万物心中的雨花却不枯萎不衰败,常年盛开,永不凋零。
雨花,我心中的花,几乎用尽一生才略知一二的精灵,或许只有心才能读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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