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晚上，帆航坐在客厅的床垫上看《智慧树》。
有个科普小节目，介绍蜜蜂怎样才能找到回家的路。主持人采访了很多小学生。小学生们想象力挺丰富，给的答案也五花八门的：蜜蜂是靠尾巴上的针、超声波、太阳光、气味、磁场导航的。当有人说，蜜蜂是靠眼回家的。帆航突然同时爆笑！还反复念叨这句话，都觉得那个答案很可笑。
其实，帆航的科普知识接近为零，却肆无忌惮地笑话人，在大人看来，这才真正好笑。
经常是这样：别人看来普通的事，他们却能找出很多“笑点”。每次笑，都挤着眼，露着小白牙，一笑就能看到嗓子眼儿。而且笑音浑厚，常发出“哇哈哈哈”的爆破音，像京剧里的花脸在飙嗓。
这时的他们，是快乐的好伙伴。两人行走坐卧，举止表情，甚至连讨论的问题都相当有默契。吃东西时，绝对不小气，一个不在，另一个马上去唤他过来。吃独食的习惯早改正了。出去骑车时，遇到跟小朋友赛车，两人总是互相照应，一个在后面，另一个常放弃领骑位置，慢骑等待。哥俩的友谊比小时候深多了。一个调皮挨罚，另一个也不像小时那样添油加醋，或者“落井下石”，而是发自内心地同情对方。不时地言语安慰，向大人说情，用委屈不安的眼神打动大人。大有替对方受罚的架势（同情归同情，来真格的不行。早跑的远远的了）。
小哥俩常表现出“葫芦兄弟”般的密不可分，他们的友谊纯天然，用句俗套的话说就是：兄弟情深！

二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名言是十九世纪英国首相帕麦斯顿说的。这话说的很接近真理，现在的国际政治还是没绕过这句话。但是以伦理道德的标尺衡量，就显得很实用主义了。
帆航平日虽然“情深义重”，但是每当触及个人利益（吃喝玩乐、玩具、各种表扬奖励）时，轻则言语对峙，重则“兵戎相见”。
小一班毕业前夕，张老师亲眼见证了两人合演的“武松打虎”。被打的“虎”是老帆。老帆虽然手舞脚蹬，但是攻击指数和体力都不如老航，只比凉台上“坐监狱”的欢欢猫水平略高。老航压住老帆后，一阵抡拳。幸亏被老师们及时发现制止，询问原因，竟然都说想不起来了。这无头仗打的真是莫明其妙。回家时，二人对打架只字未提，还表现的跟平时一样亲密。
张老师事后评论：这哥俩打架真是不含糊！
打归打，两人和好更快，而且绝不伤及无辜，所以，大人还能稍感欣慰。

三
老航仗着身体比老帆强壮，经常对哥哥炫耀武力。孩儿他奶奶那年在济南，电视里正热播《乔家大院》，他奶奶边看电视，边给老航起个外号叫“刘黑七”。
大人常教育他：“航啊，你要听话，别老欺负哥哥。”
“刘黑七”回道：“我没有欺负哥哥，是哥哥老欺负我。哥哥这个小霸道！”
有一次，两人吵架，航就说：“徐帆，你竟敢踩我的东西！你还说我什么？谁是混球球？你再给我说一遍！”此话说的一句一顿，好像在背念白。
老帆这个“弱势群体”言语上一点不落下风。他说：“我说的就是你！徐航！是你老欺负哥哥！你就是个混球球！”
老航一步步逼近，把表情紧张的老帆压到墙角。“徐帆，你太过分了。我要教训你！”说着就用“熊掌”猛拍老帆胳膊。
老帆被老航从一个墙角按到另一个墙角。他毫不屈服，重复着一句话：“我有很多肉！我还有机会！我很勇敢！”老帆年纪小，还不能准确表达，他的意思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挺阿Q的。
老航被大人拉开，还不依不饶的。后来一问才知道，老帆故意踩坏老航辛苦插好的玩具后，立即逃走。还不忘向姥姥炫耀：“徐航抓不到我，他不知道我的逃跑路线。”看来，踩玩具实属精心策划。打架也不能全怪老航。
两人吃饭时，老帆细嚼慢咽，老航是狼吞虎咽。风格太悬殊了。
姥姥常说：“徐帆，你要多吃点！长得又高又壮，徐航就打不过你了！”老帆很认同姥姥的观点，但是他的肠胃吸收能力就是不如老航。
晚上，老帆刚洗完澡就睡着了。姥姥告诫老航：“别动哥哥，哥哥睡觉了！”
老航“嘿嘿”一笑，趁姥姥不在，偷偷地掀起老帆的被角，用个塑料小兵轻轻地扎老帆的腿。
老帆正在梦中，眉头一皱，闭着眼坐了起来。揪住老航一阵猛打，把老航打傻了。最后抻腿一蹬，差点把个倒霉蛋老航踢下床。踢完后，老帆还是闭着眼，倒下接着睡，还打起了呼噜。幸亏姥姥及时赶到，接住老航，又制止了他疯狂的反扑。
这俩人打架，谁都别说谁，没一个是老实的。
老帆的腿很有爆发力，这也是唯一对老航保持不败的武器。如果按武功流派来说，老帆属于跆拳道型。腿部力道很猛，闪转灵活，而且出腿频率快。老航则属于全身发力型，两个“熊掌”交替使用，威力巨大，有些铁砂掌的感觉。所以他的腰就像个发动机，拼实力，老帆绝不是对手。

四
老帆的腿，老航的腰。从刚会走一直打到小一班毕业，一路见证两人成长。哥俩下手虽然都怪狠，但是要好又能好成一个疙瘩，怎么掰都掰不开。
听人讲，小时老打架的兄弟，长大感情更好！希望这不是瞎说。
不过，帆航好像比小时更加亲密了。长大了明世理是一方面，另外这上面的“潜规则”好像也算一条。　
09年7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