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仙游的普罗米修斯传奇
话说1911年,位于福建省仙游县城东北部山区,被徐霞客誉为“匡庐三叠,雁宕龙湫,各以一长擅胜,未如此山体微而皆具也”的九鲤湖,迎来了一批日本水利专家。他们在森田郎带领下,无暇观赏这一千岩竞秀、怪石嶙洵
话说1911年,位于福建省仙游县城东北部山区,被徐霞客誉为“匡庐三叠,雁宕龙湫,各以一长擅胜,未如此山体微而皆具也”的九鲤湖,迎来了一批日本水利专家。他们在森田郎带领下,无暇观赏这一千岩竞秀、怪石嶙洵,更兼九漈飞瀑和祈梦文化而闻名遐迩的天然石湖,却醉心于蕴藏此处的丰富水力资源,在实地考察取得第一手翔实资料后,这些日本水利专家逐向清朝仙游知县提出要领办开发仙游水电,要求将其计划批准立案。
仙游知县周鸿荃当即召集各界人士共同协商。尽管电力能源这一文明社会的产物对仙游人而言,还是个新鲜的事物,但看着本地的资源要遭外国掠夺垄断,乡坤们义愤填膺,认为这样做有损国权,不能让外国人占领本县电气事业。其中刘锦龙、郑赞化、黄雪敏等乡坤更是坚决反对。黄雪敏提出由本县自行集资兴办的倡议,得到有识之士的鼎力支持。
正当黄学敏诸人忙于筹划集资过程,恰逢中华民族政体嬗变——辛亥革命爆发,清朝政府被推翻,官僚纷纷逃窜,政府无人主事,创办计划不得不中止。
1920年,黄学敏见政局稍为稳定,创办仙游电力的激情又在心中复燃。他不顾已近花甲之年,多次奔走于莆田仙游之间,呼吁开发水电资源。2月15日,他联合莆仙人士,提议开发九鲤湖电力,计划在九鲤湖设立水力电气总厂,在仙游九龙岩、莆田智泉岩设分厂,并附设制造厂及电灯公司,议定集资大洋10万元。
乡坤们将办厂方案呈请仙游县长田畴,请求转福建省政府立案。4月28日经省长陈烔明批准立案后,又办妥了注册手续。6月4日转部备案。
不料此时陈烔明受帝国主义和直系军阀收买,发动政变率师回广东,局势再次动荡不安。黄学敏等人在焦虑等待着……
1921年,黄学敏等人见局势又趋和缓,就于3月23日再次行文请求仙游县政府转交省政府。省实业厅责令县政府查复,仙游县长陈焕然派委员陶云清同县府主任技术员林炳廉,到实地查堪并绘图上报批准立案。同时黄学敏与其子黄碧青等人已委托蒲天来(美籍传教士蒲鲁士的儿子)、宋庆祥、林天和等负责洽购机器。
7月17日,省实业厅再次通知仙游县长解利民,要求再绘祥图和计划书、核算书、说明书送厅核转,终于得到省交通部批准立案,并由农商部发给开办营业执照。
正当万事俱备、成功在望之际,又因粤军入闽,与地方民军不时发生战争,仙游人民饱受战祸殃害,百业俱废,电灯公司再次胎死腹中。
1925年腊月,临近年关,按照当地习俗,50岁起每逢十岁的老人都将在春节期间由儿辈们为其“做寿”。德高望重的黄学敏老先生迎来60大寿。看着家人夜晚在昏暗煤油灯下忙碌着筹备寿宴的身影,他的心情也如同古镇的夜空黑沉沉的。一天他对儿子黄碧青说:“多年来,我一直追求本县的电力事业,但时局不稳,多次创办均告失败,如今我年已花甲,这一心愿未了,希望你能帮我实现。”
为了却父愿,同时也让仙游的民众享受现代文明,一向孝顺的黄碧青秉尊父命,拿着松命灯,沿着青石板铺就的街道,逐户邀请戴启熊、薛天恩、徐应昌等来宅相聚。
在黄氏父子倡议下,仙游的乡绅第三次发起组织,议定建立九龙岩水电厂,并负责筹集股金。12月27日,股东们与泉州安海汽车公司技师郑天德订立合同,由郑天德负责定购水电机组、建厂房、机器安装、试车直至开光。
然而郑天德拿到钱后却携款带眷逃往南洋,不一时就挥霍殆尽。后虽然多方打官司追讨,终如黄鹤一去不复返。4500元大洋犹如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这给满腔热情的黄碧青等浇上了一盆冷水。经过三次磨难,许多人已是心灰意冷。他们感慨在乱世中创办电厂真是太难了。
1927年11月,从一次次打击中坚强地傲立起来的黄碧青,决心重整旗鼓,再次邀请郑赞化、戴启熊、薛天恩等人协商招股办厂。尽管应募入股者寥若晨星,但是,挫折挡不住前辈们追求光明的决心,失败摧不跨仙游人坚忍不拔的意志。1928年1月,黄碧青等发起人在仙游县政府召开会议,共商创办仙游电力大计。会议达成共识,以先招发起人10名,每人负责招10股,每股股金100元为筹资方式。发动工商界人士踊跃集资入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于筹得资金10000元。并选择仙游城内迴龙庵为厂址,建造一座机房。7月,发起人10个召齐,他们就是照片中的股东们,历史将永远铭记他们的名字:黄碧青、郑赞化、戴启熊、陆松卿、郑风翔、傅宴王芹、黄本朱、陈瑾初、沈巽三、郑少斋。于是这场悲壮曲折而又轰轰烈烈的先辈办电史又掀开了新的篇章。
同年8月,为防止再蹈覆辙,黄碧青同陆松卿、郑风翔冒着酷暑,亲自前往上海。初次来到这灯红酒绿的十里洋场,人生地疏,而又身带巨款,他们在惶惶不安中找到上海德国禅臣洋行,定购了100马力柴油机和80千瓦交流发电机各一台。经过一番谈判,洋行答应负责运货至仙游及派技师安装。
一回到仙游,黄碧青等人不顾旅途劳累,马上组织工人进行工程建设,1929年10月底,厂房建筑、机器安装、调试等前期工作全部完成。11月1日,仙游县电厂(亦名仙游电灯股份有限公司)正式举行开光典礼,开始对外供电营业,供电范围从县城木兰街头起至十安街、洪桥街、城内街东门止。
望着历时十八载、四起四落所盼来的光明,黄氏父子和同仁们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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